小时候最喜欢看的《哆啦A梦》竟然也是一部讲“霸凌”的动画

《哆啦A梦》是很多80、90后的童年回忆，懒散的大雄、万能的哆啦A梦、温柔的静香、强壮的胖虎、有钱的小夫都是经典的人物形象。

对于我来说，最经典的《哆啦A梦》不是后来的剧场版，也不是感人的《伴我同行》，而是小时候在各个电视台上看的版本。小时候，很多台都会在各种时段播《哆啦A梦》，但是播出的时间不是特别固定，有时候播几集又不播了，所以每次电视调台发现有《哆啦A梦》的时候，不管这集我看没看过，我都会抱着“看到就是赚到”的心态看到播完。

最近B站又上线了几季的《哆啦A梦》，我看了几集后，我发现当年我好像忽视这个动画的深度。

电视版《哆啦A梦》中最经典的剧情莫过于大雄被胖虎给揍了，然后哆啦A梦拿出各种各样新奇的道具帮助大雄打败胖虎。

在我像大雄这么大的时候，我关注的重点完全在哆啦A梦百宝袋里的道具，以及大雄如何使用这些道具。我当年完全没有意识胖虎欺负大雄是一种霸凌行为，我相信大多数《哆啦A梦》的观众当年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

我的这种无意识，一方面是因为以前年龄小，看动画就是被动去看，不会主动去思考；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集体无意识。

我总感觉“霸凌”这个词进入现代汉语的时间不长（没有经过考证，个人感觉），至少我认识这个中文词是在我认识它的英文来源“bully”之后。不管“霸凌”是怎么进入现代汉语的，但十多年前它肯定不是一个常用词，我在百度中以霸凌为关键词进行搜索，在2006年3月18日至2007年3月18日的一年间只有4个网页包含霸凌这个词，而现在一天的搜索结果就至少上千。

以前，严重一点的霸凌行为叫校园暴力，没出事的只是欺负，再普通一点是小打小闹，一般没搞出大事的霸凌得不到老师和学校的重视。冷暴力类的霸凌就更没有人关心了。现在社会对霸凌的关注程度与日俱增。

以现在的视角再看《哆啦A梦》会发现霸凌是动画中反映的一个普遍现象。

一方面，大雄长期被胖虎欺负，但除了哆啦A梦外没有人对大雄提供了实质性的帮助，包括大雄的父母和老师在内的角色更多时候对此视而不见。这反映了在现实中霸凌常常被漠视。另一方面，哆啦A梦帮助大雄的方式主要是提供道具教训胖虎，这种以暴制暴的行为构成了新的霸凌。

我最近重温的“独裁者按钮”（《哆啦A梦 第一季》第4-6选集）就可以说是深度探讨了霸凌这个主题。 

一、故事梗概

在这一集中，大雄在棒球赛中失误，送出去了15分，结果导致队伍以2：18的分数惨败。棒球队长胖虎自然很生气，命令大雄罚跑20圈，还以暴力威胁了大雄。大雄自然也很生气，回家后就找哆啦A梦要道具，于是哆啦A梦就给了大雄“独裁者按钮”。

这个按钮的能力按一下就可以让别人消失，这种和“灭霸的响指”一般的能力让大雄感到十分恐惧。但是在胖虎的追赶下，大雄还是按下了这个按钮。胖虎“彻底消失”之后，大雄有些自责，但在受到了小夫的欺负时，大雄又对小夫按下了按钮。

在小夫消失之后，大雄恳求哆啦A梦将胖虎和小夫变回来，无果。之后大雄做了一场噩梦，在梦中，大雄遭到了所有人的欺负、指责或嘲笑。在睡梦中，大雄按下了按钮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“消失”了。

闯了大祸的大雄感到害怕、孤独。最后哆啦A梦出场，告诉大雄这一切都是假的，并没有“独裁者按钮”这东西，一切只是哆啦A梦设计的一场戏，目的是让大雄能改变自己的毛病。

二、霸凌者胖虎

关于胖虎是霸凌者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。对大雄使用暴力和强迫别人听他唱歌肯定都构成了霸凌。

在这集中，胖虎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宗的霸凌者。胖虎因为大雄在棒球场上的糟糕表现，才对大雄进行体罚。对棒球不了解的人可能不知道大雄的表现有多差，我这里做一个简单的解释，棒球只有进攻方，也就是击球方才能得分，而且只有在己方击中对方投球时才有可能得分。得1分需要击球方队员从本垒跑到一垒、二垒、三垒再跑回本垒。一场实力相当的比赛，比分一般都是个位数。所以大雄一个人能让队伍丢15分确实有点离谱，也难怪身为队长的胖虎生气。

但是胖虎的行为是不是霸凌，并不取决于大雄的棒球打得糟不糟，而在于胖虎对待大雄的方式。无论是解决球队的问题，还是训练队员能力，胖虎都可以有比暴力和体罚更好的方式。

作为霸凌者，胖虎通常也会被哆啦A梦的道具教训。在这集的最后，哆啦A梦讲出来了真相，“独裁者按钮”是假的，所以胖虎到底有没有因霸凌受到惩罚不得而知，但是纵观《哆啦A梦》，胖虎因霸凌受到惩罚的次数可不少。霸凌者会受到惩罚这种正义观可以说是深深印在动画的价值观里。

在《哆啦A梦》的设定里，胖虎在家中常常受到父母打骂，这可以看作是胖虎对同学施暴的根源。在动画的世界观中，暴力就像病毒，在人与人之间传播。

三、既是霸凌者又是被霸凌者的大雄

大雄被霸凌的事实显而易见，而大雄被所有人指责的梦境，侧面体现了被霸凌者心中的恐惧。

因为以暴制暴本身也是一种霸凌，所以大雄在很多集中也扮演了霸凌者的形象。用哆啦A梦的道具把胖虎打回去，不管看上去多有趣，仍然是大雄对胖虎的霸凌。这集中，“独裁者按钮”这个道具的力量过于“强大”，所以大雄的霸凌影响了所有人。

使用“独裁者按钮”前后，大雄都感到了不安和自责，但是他最终还是按下了按钮。大雄本质上是个善良的孩子，但是他也没能忍住不按下按钮。“独裁者按钮”象征了绝对的权力，绝对的权力必然带来绝对的腐败。不受控制的权力必然带来绝对的不平等，而不平等就是导致霸凌的根本原因。

在作为被霸凌者时，大雄孤独一人，除了哆啦A梦没人站出来帮他解围；在成为霸凌者后，大雄孑然一身，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，大雄的孤独更是到达了顶点。身为霸凌者和被霸凌者的大雄都是孤独的，这说明孤独是霸凌者和被霸凌者都会面临的心理问题。

在使用“独裁者按钮”让全世界消失后，作为霸凌者的大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，这侧面反映了霸凌者本身的心理问题可能比被霸凌者还要严重。

四、霸凌的解决方法

霸凌的本质是权力的不平等，消灭任何不平等固然可以从根本上消灭霸凌，但实现大同并不可行。在霸凌问题上，法律的惩治虽说能惩前毖后，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已经是事后补救，想要较好地解决霸凌问题需要在霸凌造成不可逆的破坏前，改变霸凌者与被霸凌者之间的相处方式。

《哆啦A梦》早期的故事中，常常出现大雄被胖虎揍的情节，在后期的故事中大雄和胖虎的关系是以合作为主。虽然胖虎一直保持了头脑简单的设定，但他后来已经基本摆脱了霸凌者的形象。这种关系的改善其实就是霸凌的解决。

“独裁者按钮”这集算是早期的故事，但也直接探索了解决霸凌的方法。因为在这集里大雄既是霸凌者又是被霸凌者的身份，所以大雄一个角色身上就有两方面的解决方法。

在这一集中，大雄的懒散展现得淋漓尽致，在球场上不努力，拖了队伍的后腿，还漫不经心，这是导致他被胖虎霸凌的直接原因。想要改变大雄的境况，即不被一起打棒球的队员责备，大雄必须要改变自己。在这集最后，大雄果然变得积极了起来，这说明了被霸凌者要改变现状，必须要认识自己并改变自己。

当大雄得到“独裁者按钮”让所有人消失之后，大雄陷入了惶恐与不安，这说明了以暴制暴不是解决霸凌根本办法。

大雄放下按钮后，一切才在哆啦A梦的操作下恢复了原状，这说明了只有霸凌者放下暴力，霸凌问题才有可能得到根本性解决。尽管在现实中没有无所不能的哆啦A梦，霸凌问题的解决也不可能完美，但是如果霸凌者不放下暴力，那连解决问题的希望都没有。

如果霸凌问题能得到解决，那么霸凌者和被霸凌者的世界可能就会从此明亮起来。

《哆啦A梦》中人物形象是比较固定的，电视版的篇幅也有限，所以“独裁者按钮”这集对霸凌的探索肯定无法覆盖现实中各种复杂的情况，比起后来其他影视作品的探索也是有所不及。

我们这些重温童年的“老人”看《哆啦A梦》，更多的是寻找童年的回忆。但《哆啦A梦》就像宝藏，值得再仔细的挖掘。

一切的童话、动画、漫画都有其社会意义，所以成年人再看会有“毁童年”之感，既能把故事讲好，又能有深度；既能给孩子看，又能给大人看，这就是这些故事的魅力所在。

参考：百度百科“霸凌”词条（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霸凌）

原片：

图片来源：大多数为“独裁者按钮”截图，一张是百度截图，一张是《伴我同行》的海报截图。